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母亲是2009年8月5日离开我们的,享年73岁。历经人生风雨的母亲,没能迈过这个坎!追悼会上,没有什么流美悼词,只有五个子女,披麻戴孝,长跪不起。
在低回的哀乐声中,母亲告别了人世。作为一个生物学意义上的人,母亲走了。可是,作为社会学意义上的人,母亲的精神将永远光照后代!
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流行的一首校园歌曲《酒干淌卖无》,是电影《搭错车》的主题曲,程琳演唱的,“没有天哪有地,没有地哪有家。没有家哪有你,没有你哪有我。假如你不曾养育我,给我温暖的生活,假如你不曾保护我,我的命运将会是什么?是你抚养我长大,陪我说第一句话,是你给我一个家,让我与你共同拥有它。”
记得当年在外地工作的小叔回家乡探亲,看到我妹妹很可爱,他没有女儿,就跟父母提是否把妹妹过继给他。母亲一口回绝了。后来远赴美国的妹妹,每次回家探亲时,总是依偎在母亲怀里撒娇:“幸好妈妈没把我送人!”那种幸福的感觉,是多么的纯真美好!现在,她也身为两个孩子的母亲,那种对孩子全身心的投入,不忍离开视线一步的母爱,一定有母亲遗传的基因和不离不弃的影响。
曾经也有人提议,家里那么困难,留个孩子在家里帮活,别都让他们上学了。母亲回答得斩钉截铁,“不差那点活,自己多干一会儿就干完了”。我曾经想,如果要放一个孩子在家里帮活,会不会轮到我?大姐早早嫁人了,弟弟是独苗儿子,小妹妹太小干不了活,应该就是我和二姐中二选一了。如果那样,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呢?肯定当不成律师了!记得前年夏天在松阳老家度假,请小学同学吃了一餐饭,34个同学来了22个,除了我,还有一个乡水电站站长,另一个女生当了乡卫生院的助产士,其他同学全在农村务农。一个个脸晒得黑黑的,手也很粗糙。当然他们也都很勤劳能干,都怀着把孩子培养成大律师大博士的梦想。正是这样的梦想,指引人类文明的脚步不停歇地前行,一步步走向辉煌!
记得在母亲弥留之际,弟弟哭着对母亲说:“如果有来生,请您还当我的母亲,我还要当您的儿子!”我们也都跟着说:“如果有来生,请您还当我的母亲,我还要当您的女儿!”
因为有了您,所以有了我。我为有这样的母亲感到幸运、幸福!
记得2006年中秋节,我去上海陪母亲过中秋节。母亲居然提议去杭州西湖看月亮。我想母亲的品位不低呢!就欣然应允了。头一天晚上在“楼外楼”吃了饭,赏了月,第二天去丝绸城逛街,想给母亲买点衣服。母亲却在“喜得宝”看上了一方两千多元的披巾,要我买下,我心想母亲老来俏呢!母亲却说是给我买的,我说我的围巾很多,不用买这么贵的。母亲却教训我说,“买东西要规款!”,还说“这个图案很适合你。”我仔细一看,两只手绣的绿孔雀跃然而出,栩栩如生!她们正在开屏呢!美轮美奂的画面!我正自欣赏,母亲的话在耳边响起:“律师出庭,孔雀开屏!”如雷贯耳,这是母亲的祝福和期望啊!我立即买单。
如今,母亲离开我们已经快三年了。我经常拿出这条披巾,有时披挂,有时观赏,耳边总会响起母亲的话:“律师出庭,孔雀开屏!”因此,在每一次开庭前,我都要做足功课,充分准备,在法庭上唇枪舌剑,流光溢彩。
即使是连续几天的开庭,即使案卷堆积如山,我也要细细梳理,记住每一个人物每一个细节,侃侃陈述,不厌其烦。在庭审中,始终如一的专注,始终如一的飞速思考。保持服装的整洁,保持声音的清晰嘹亮,出口成章,妙语连珠,精彩纷呈。就是庭审笔录的签名,也要写得工工整整。
作为一名诉讼律师,出庭是家常便饭,会碰到不同的案子、不同的当事人、不同的法官、不同的对方,有的让人振奋不已,有的令人匪夷所思。但是,我总是牢牢记住母亲的话:“律师出庭,孔雀开屏”,展示你的专业水准、专业精神,展示你对法律的理解信念,展示你对真理和正义的无私无畏的追求,不论什么案子什么法官什么对手,我将始终如一。
想把《诗经》里的《凯风》送给母亲:
“凯风自南,吹彼棘心；棘心夭夭,母氏劬劳。凯风自南,吹彼棘薪；母氏圣善,我无令人。爰有寒泉,在浚之下；有子七人,母氏劳苦。岘鲩黄鸟,载好其音；有子七人,莫慰母心。”
愿母亲的在天之灵安息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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